他覺得現在這個狀況,真的已經不是什麼犯太歲之類的句子就可以述說自己有多倒楣了。他也不過只是半夜臨時想到有個報告需要用的文獻影本被他遺忘在實驗室,而這個報告隔天就要交,需要用的文獻在網路上也找不到,所以他只好奔來這個實驗室,結果才一進去就被強大的壓力壓倒在地上。
完完全全的被壓在地上,吃了一嘴灰塵之後發現自己被壓得無法起身,他發現自己的手腳可以動,但是撐不起自己,就像是有東西將自己身體的部份釘在地上似的。
「哇……這是什麼情況……」自己說出口讚嘆之後才發現這好像是很糟糕的情況。他又是在沒有任何徵兆之下,被看不見得物體纏上了。這次……也是那個守護神嗎?
上次讓自己失去意識,用通訊軟體叫曾遊豫來幫自己,但是這次自己被壓在地上,不要說桌緣,他連個椅腳都摸不著,這下子要怎麼求援?
而這個「無形」的壓力,除了將他壓制在地上外,也沒有其它的「動作」。這……是該安心的狀態還是擔心?這個實驗室雖然是在校園裡,但平常除了實驗室的人跟教授外也沒什麼學生會經過。他翻了翻腦中的課表,忍不住哀叫了一聲,「有沒有這麼衰啊……」除了下午五點教授會在這找他meeting外,這間教室還真的是空教室一間。
現在是半夜兩點半,也就是他還要至少待上十幾個小時後才會有人來解救他嗎?當然前提是這個「無形」的物體不會進一步對他做「別的事」。
一個人在空曠的地方就容易開始胡思亂想。他忽然想起親戚的臉,對他笑著卻拿刀殺他的表情,一瞬間除了被壓制的感覺外,從後腦杓開始有細細發麻的感覺。不同於剛剛的「毫無動作」,這「無形」的東西似乎在等他開始胡思亂想,才準備要攻擊他。
所以最簡單而直接的方法應該是不再去想那些畫面,這樣就可以避掉這樣的攻擊吧?只是一旦想起了,就很難甩去那個景象,尤其那還是他隱藏了好久的過去。像鐵鏽般的血味忽然瀰漫在他鼻間,他彷彿看到那個被拎著領子的自己,莫名其妙就被關在鄉下祠堂中的自己,還有最後大伯母拿著刀喊著他是鬼的景象。
他什麼也沒做,但所有人卻覺得有些怪現象是他帶來的。媽媽總是要他別在意,大伯母是被自己的心魔困住,要他體諒一下。直到最後被砍了好幾刀之後,全家族的人才發現不對勁,將平常很正常但只要一看到他就會發狂的大伯母送進醫院。
他一點也不想要想起這些事情,一想起他就會止不住全身的顫抖。事情發生之後,大家仍是要他體諒生病的人,卻沒有人來理解他的恐懼。他花了好久的時間才讓自己不怕黑,花了好久的時間才讓自己忘記這些事情,為什麼這時候又讓他特別想起來。
腦後的發麻感慢慢的往前蔓延,頭頂的發麻感幾乎讓他有刺痛的感覺,接著他驚恐的發現自己竟然開始慢慢睏了起來,這種狀況是不是睡著並不是好是?他是第一次遇到這麼「不友善」的存在,讓他失去意識的話,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會發生什麼事情。
眼皮隨著蔓延的發麻感越來越重,蘇毅德有些發昏的亂想著,等等再張開眼睛,會不會他就到另一個世界了?耳旁不斷傳來大伯母那句「你就是那個鬼!」的嘶吼,像是要敲碎他腦袋般的尖銳感讓他忍不住閉上眼睛,心裡絕望的想著:或許這樣過去也不錯……
「你在這裡做什麼?」
在一片雜音中忽然傳來這樣的一句話,雖然沒有像摩西開紅海般的清爽,但神奇的讓那些聲音小聲了些,他睜開眼睛,艱難的順著眼前的那雙布鞋往上看,有些訝異的發現那人竟然是曾遊豫。
「咦?已經到下午了嗎?」人家說痛苦的時候度秒如年,他卻只有痛苦一下下就時光飛逝了嗎?還是他剛剛其實已經昏迷了而不自知?
「現在半夜三點整。你在這裡做什麼?」曾遊豫看著趴在地上的蘇毅德疑惑的繼續問。
「嘖……」再清醒了一些的蘇毅德,忽然覺得自己趴著的樣子很丟臉,不想把自己被無形的力量壓在地上爬不起來的事情說出口,「我在打蠟。」努力的揮動著還能動的四肢,努力的做出打蠟的樣子。
「……在這種大半夜裡?這種姿勢?」曾遊豫挑眉,有些驚訝會得到這樣的答案。
「不、不行嗎?」雖然他自己也無法說服自己,像是烏龜一樣整個人趴在地上叫做打蠟。不過他明顯的發現自己的神智正在恢復,原本蔓延到頭頂的發麻感好像慢慢的在往後消退。雖然他不知道為什麼,但一定跟他眼前的曾遊豫有關。「你為什麼在這裡?」
「散步。」
「……在這種大半夜裡?這裡?」將剛剛他聽到的兩句話,幾乎原封不動的送回去。
不知道這該不該誇獎,這間實驗室是教授特別去找的,離系上不是很遠但卻是在教室群的外面,說偏僻沒有太偏僻,但離人群聚集的地方其實還有一段距離。而且這間根本不是系上所屬的實驗室,不知道教授是用什麼管道搶到這間。這間實驗室雖然同學嫌棄他很遠,但他自己是挺喜歡的,因為夠安靜不被打擾,他沒事其實很喜歡往這裡跑。
「打蠟跟散步哪一個比較荒謬?」
「散步。」不管再怎麼荒謬也絕對不能認輸!
「喔。」聽完之後曾遊豫點了點頭轉身就要離去。
而曾遊豫才踏離一步,蘇毅德就發現那個無形的力量又再度往自己頭上壓,疼得他急急喊出聲,「啊!等等等等!」
曾遊豫一停下腳步,蘇毅德發現頭上蔓延的壓力就停止,曾遊豫往回走一步,壓力就退了一些。蘇毅德驚訝的發現今天曾遊豫真的有些「不一樣」,但他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曾遊豫,如果他有這樣的「功用」,不可能一直到今天才發現,所以一定有其他地方不一樣……
曾遊豫側頭看著趴在地上的蘇毅德,等待著出聲叫住自己的他想要說什麼。他說自己是出來散步這不是隨口說的藉口,只要天氣好又沒有月亮的日子,他就會像這樣在夜半時候出門散步,或許是家附近的公園,或許是去學校後山,因為這種日子的星星很漂亮。雖然走到這邊的確不是偶然,他是被某個力量故意引導過來。
「你、你身上有沒有帶了特別的東西?」
「特別的東西?」曾遊豫伸手往褲子的口袋摸去,除了先前曾聖賢要他拿給蘇毅德的藥草香包也沒有別的東西了。「這個?」
那香包才剛離開曾遊豫的口袋,蘇毅德就覺得身上的壓力又輕了一些,但蘇毅德正想抬手去拿,就立刻被身後的「力量」拍掉手。
蘇毅德不知道曾遊豫有沒有看到自己的手被莫名拍掉的樣子,不過他總該看到自己的樣子有些不對勁吧?
曾遊豫蹲下身子,認真的看了看蘇毅德的狀況。
「你想要這東西?」沒等蘇毅德回應,像是他並不是在對蘇毅德說話,曾遊豫就接著下去講了,「但是不能給你們,這東西是他的,你們沒有權力要。」說完也不知道是怎麼做的,直接將香包從側面塞入蘇毅德的身體下方。
就像是被人從地面將自己推起,蘇毅德感覺到香包被塞入的那瞬間,一股力量由下面往上打,並不會痛但是明顯感覺到衝擊的力道。這感覺只有一瞬間,而原本盤踞在他身後的「力量」在那之後也一口氣消失。
他驚訝得做不出任何反應,倒是曾遊豫看他一臉驚訝,大手一撈就把他從地板上拉了起來。「咦?能動嘛!我還以為你被黏住了。」
「你……我……那香包……」
「幹嘛口吃?嚇傻了?」曾遊豫拍了拍蘇毅德身上的灰塵,而對方只來回比著他跟自己發出單字問句。
「……你知道我發生什麼事?」
「不知道。你不是說你在打蠟?」曾遊豫隨口回答,低下身要去撿那個香包,卻被蘇毅德快手先拿走了。
「這香包是什麼?」蘇毅德東看西看,這香包真的很普通,普通的棉布袋普通的束口設計,他稍微打開封口,看到裡面塞了些不知名的草葉,但散發出來的味道還挺好聞的。
「我哥要給你的,裡面聽說是些藥草做成的香包。」反正本來就是要給他的,早給晚給還是得給。只是有點捨不得,他稍微留戀的再看了一眼。
「太好了!看樣子這個比較有效,得救了!」小心翼翼的將藥草塞好,趴在地上太久,他覺得自己的手指僵硬到不行。「我剛剛還以為你不是在跟我說話。」
「剛剛?喔,你說我塞給你香包的時候?我的確不是在跟你說話啊。」曾遊豫站在一旁,看著蘇毅德不停的甩手踢動著腳。
「咦?那你跟誰說話?」
「我也不知道,反正就試試看。有用嗎?」蘇毅德會遇到的就是「那些事情」,曾遊豫也只是現學現賣自家哥哥教他的方法。
蘇毅德大力的點頭,「有用,就跟摩西開紅海一樣有用,那瞬間我簡直就像溺水的時候被拉起來一樣。我真的被這個香包救到了!謝謝你!!」
曾遊豫點點頭,反正也不是自己送的。「那現在呢?」
「喔,對!我還要找我的筆記,呃……」他轉頭看著曾遊豫。
「我等你。」多個十分鐘也不算太多。
被困住的經驗讓蘇毅德並不怎麼舒服,如果能夠有人陪著自己那是再好不過了,「謝謝!等我一下喔!」蘇毅德邊說邊伸手往門邊的牆壁上摸索燈的開關。雖然遠處走廊上的燈提供了照明,要移動已經足夠,不過要在他報表堆如山高的桌上找到他要的筆記,那麼一點燈光是不夠用的。
他按下開關,老舊實驗室中的日光燈管閃了幾下之後亮了起來。燈光有些昏暗,不如以往明亮,蘇毅德當這個只是因為老舊還有周遭太暗的關係,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就進門去尋找自己需要的資料。但曾遊豫卻覺得有些不對勁,燈光昏暗的感覺不大一般,不像是燈管老舊的問題,卻像是有「什麼東西」遮住燈管的感覺。他說不出到底哪裡不對,就是個感覺。
「欸,蘇……」曾遊豫正想開口說出自己的疑惑,日光燈發出啪的一聲後就暗掉了。
歷史上的今天
- [同人][奇諾之旅] 坑之國(4) - 2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