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遊豫搖了搖頭,走到他身邊的桌旁將保溫提鍋往上一擺。基本上他並不喜歡強迫別人做什麼,也不喜歡看到別人痛苦的的表情,但偏偏這是自己哥哥所吩咐的,而他最不希望看到他哥哥失望或是難過的表情。
「有需要這麼認真嗎?我什麼都沒做也是活到了二十歲了啊……」打開鍋蓋,濃濃的草藥味撲鼻而來,讓蘇毅德眉頭皺得都開始疼了。他偷偷的觀察曾遊豫的表情邊試探的議價:「可不可以就只喝一半就好啊?」
「不行。」曾遊豫知道就算全部倒掉曾聖賢也不會知道,有幾次他也幾乎決定要這麼做了,但在最後關頭要下手時他就是沒辦法——就算萬分之一的機會他都不希望任何的可能而讓他露出難過的表情。「對,不行。」
「……不行就不行,幹嘛說兩次。」探頭看了裡面的容量,大概就是碗蓋兩杯的量吧?「那你幫我喝掉一半吧。」他再接再勵繼續討價還價,能少一半是一半,他聞著這些味道都快暈倒了。
其實他可以直接拒絕的,畢竟是自己最討厭的藥草,而且他跟曾遊豫的哥哥一點交情也沒有。說更白一點,他跟曾遊豫不過也只是「見過面」的網友關係罷了。
雖然現在見了面,究竟還算不算網友他也不清楚。
但是……他邊努力思考著自己有沒有在實驗室存放蜂蜜或是黑糖,邊對自己的好人性格感到沒轍。他的確有很多理由可以拒絕,也可以不需要理由就拒絕,但他就是做不到,一直以來被自家妹妹抱怨的沒耐性不知道為什麼這種時候總是不見蹤影。
尤其知道這真的是別人的善意他就很難拒絕。
為了小功小利而找他幫忙,他會視情況看自己能不能負荷,到目前為止他不喜歡的倒是很輕易的就說出了拒絕;大善大惡他覺得不管哪一個都太虛偽,但就這種純粹的小善他總是說不出那聲「不」。
曾遊豫猶豫了一下,反正曾聖賢跟他保證這藥汁不傷身體,他也不想再在藥汁的份量上跟蘇毅德來回討價還價,點頭答應下來。就看到蘇毅德開心的搶過保溫提鍋,打開蓋子就準備倒藥汁給他。
「……可以不要那麼多嗎?」看著蘇毅德眼中的開心,曾遊豫忍不住開口這樣要求。
當曾遊豫看見蘇毅德邊對他這句要求笑開了嘴邊倒了滿滿一整杯給他,他有些後悔的嘖了聲,不給蘇毅德任何添加蜂蜜的機會就一口氣將那碗直接往嘴裡灌下,再用身體來不及反應的速度吞進肚子裡,然後被舌後一瞬間衝上的苦味逼得淚腺急速分泌。
「欸,你有需要這麼小心眼讓我笑一下就惱羞成怒嗎?」看著曾猶豫因為苦味一口氣衝上來而皺緊眉頭的表情,蘇毅德笑得更開心。他運氣不錯,不知道是哪天喝茶帶來的蜂蜜還有剩,明明藥汁聞起來還是很嗆,但還是在曾遊豫瞪大的眼神注視下,以一口蜂蜜一口藥汁的方式將他一直以來覺得是毒藥的東西喝光。
「咦?難得我覺得這次沒那麼難喝耶!哈哈!」笑完還將最後只剩一些的蜂蜜全喝光。
他認識曾遊豫到現在也不過兩個多月,實際見到面就這麼幾次,但他發現曾遊豫臉上的表情有些少,雖然不至於沒有喜怒哀樂,但總是微微的,很偶爾才能看到像他現在這樣「用力」的表情。他覺得這樣很有趣,有機會的時候總是想辦法想激曾遊豫。
但,這樣就可以了,這樣就好了,再往前一些他就會沒辦法控制了。
在笑鬧過後蘇毅德也總是這樣提醒著自己。凡事都要適可而止,守份際的處在自己該在的位置就好,是網友就當網友就好。
「你最近還看得見嗎?」每次拿了什麼東西過來給蘇毅德試用之後,曾聖賢都會問起這個問題,於是曾遊豫也不得不這樣發問。沒辦法,曾聖賢想知道的,他就會努力去找到答案。不管是這種小事,或是幾年前某個笨蛋的心意那種大事。
蘇毅德遲疑了下後搖搖頭。不知道是不是這些怪偏方真的有效,或只是他進入了「休息期」,這些日子他真的沒再看到了。只是他的能力本來就不強,也不是天天都能夠看到好兄弟,所以他遲疑的是這樣的答案真的能證明有效嗎?
他有跟曾遊豫解釋過他的狀況,本來像那種灰色人影或是守護神之類的他就不是常常看到了,偶然路過事故現場他其實也沒看到過什麼東西,這種不穩定的「能力」無法證明那些偏方到底有沒有效,這樣的答案是否也就跟著無用了?
曾遊豫倒是無所謂,不管是運氣好或是的確有效,他只要把這樣的事實回報回去就可以了,其它的部分他想他的哥哥應該也沒有那麼的在乎。他沒跟蘇毅德說的是,他哥哥本來就只是因為有趣跟好奇所以才提供這些偏方的,雖然本質上是關心沒錯。
「不過說起來你怎麼知道我在實驗室?」他在自己的租屋處也能上網,平常上課也幾乎都是帶著電腦,手機也有裝通訊軟體,所以對於曾遊豫沒有確認就直接找到他感到相當驚訝,「還有,拜託不要這樣突然出聲音好嗎?我沒被那些好兄弟嚇死會先被你嚇死。」
「直覺,反正也近。」他敲出那句話的時候,奇異的藥汁早就已經熬好了,從家裡騎摩托車到學校大概半小時,想想也不遠,所以在等了十分鐘發現蘇毅德都沒有回應的時候他就直接出門了。真的找不到人,他把藥汁拿回去冰起來下次再給就好。而對於後面那個責難他聳聳肩不做回應,一個人處於專心的狀態下,不管多小的聲音都會造成極大的驚嚇吧。
「這些……」蘇毅德指了指曾遊豫收拾好的提鍋,「以後可不可以不要提給我了?很謝謝你哥哥的心意,但請委婉的幫我婉拒一下吧!」他合了掌做請求狀。
曾遊豫明白蘇毅德指的是什麼,他聳了聳肩表明他無所謂。「不過如果我哥堅持我也沒辦法喔。」
「喂喂,你是以當事人的我為主還是以你哥為主啊?」蘇毅德邊喝著飲料繼續沖淡口中的澀味邊笑著抱怨。
「我哥。」
「嘖,問你這問題的我真的是笨蛋,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會戀兄的男生耶。」
我不是所有「哥哥」都可以,我只是愛他而已。曾遊豫沒有說出這句話,只在心裡默默念著。「那我走了。」收拾好提鍋曾遊豫站起來準備離去。
「欸欸,等等。」急忙的放下手上的杯子,拎起一旁的背包在裡面翻找,「啊,有了!我記得你上次有說你哥喜歡兔子形狀的香包,這是我妹做的,我跟她要了個來。」
曾遊豫從蘇毅德手上接過這個香包的同時,他的背上感覺到像是有人以刀子在他背上劃開,瞬間的疼痛讓他瞇起了眼,但因為這痛覺就只是一瞬間,曾遊豫只是皺了眉頭,將這個感覺簡單的當成錯覺。
他低頭看著不是白色而是鮮紅色的兔子香包,有些疑惑的反問:「給我?」
蘇毅德大笑了兩聲,「怎麼是?當然是給你哥當謝禮的啊!謝謝他的照顧了!不過喝草藥汁這件事情真的就不用了。」
稍微用點力氣握了手中的香包,剛剛那奇異的痛覺沒再出現。雖然還是覺得奇怪,但曾遊豫也沒放在心上,揮了揮手表示知道後提起東西就回家了。
蘇毅德給的香包他一直握在手中,為什麼要這樣做他也不知道,甚至他並沒有發現自己做了這件事情,直到進家門時手心傳來一陣刺痛讓他將手甩開時,他才發現自己一直握著香包。
不對,怪怪的。曾遊豫看著現在躺在地上的香包,手心還有些麻麻的感覺。他稍微猶豫了一下但還是撿起香包,刺痛的感覺沒再傳來,他上下左右翻轉查看香包,沒有發現什麼特別的地方。
他很想再跟自己說這次錯覺,但連續兩次還算是錯覺嗎?他將香包擺在自己書桌上,決定不把這個交給曾聖賢。
什麼東西都可以給曾聖賢,就是有可能對他不利的不行。
在每天例行跟曾聖賢的電話中他提及了蘇毅德狀況平順,也轉達了蘇毅德的謝意還有希望別再繼續的意願,當然略去香包的事情。曾聖賢帶著可惜的聲音說了這樣就沒得實驗了後,說他再問問高人還有沒有其他方法之後掛了電話。
至少已經不再會有奇怪的藥草汁了,他這也不算跟蘇毅德的意願相反吧?
最後他從曾聖賢手中拿到的是裝了些香料藥草的小袋子,似乎是高人折衷後提供的方法,連「不需要每天都帶在身上,但必須將味道染在常帶的物品上」也是個折衷的方法。
不過自從那次之後,兩個人又回到只在通訊軟體上偶爾交談,但只要一約見面蘇毅德就拒絕的狀態。而拿這種「驅邪」的東西這個理由在上一次被抗議之後,曾遊豫也不大好意思再跟之前一樣擅自跑去。
跟蘇毅德給的香包命運不同,自家哥哥給的這個,曾遊豫隨身帶著,美其名是方便路上遇到就可以馬上交付,真正的私心其實是因為這是曾聖賢給的東西。
就算不是要給他的,他光只是拿著就覺得開心。
他知道自己該死心了。從哥哥跟他們的鄰居戀人在一起到現在也已經三、四年,他也做了不少阻礙的動作,甚至就那麼一次真的差點推倒他的哥哥,但他很清楚自己做的都是白費力氣,只是他還放棄不了,在還沒能夠更吸引他的人出現之前,他對他的哥哥還是沒辦法放下。
如果會有這種人出現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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