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在想那件事?」臣君宇在聊天室內問。
同學會結束隔天,他就在聊天室裡聽到了紀程臨跟陳方描述的過程──其實也就是跟紀程臨確認約喝酒的時間時,順口問了一下當天幫他挑的服裝有沒有派上用處。結果反而被兩人拉住聊天抱怨了半個小時。
雖然他不知道他們過去有什麼恩怨情仇,單純以那晚上發生的事情,加上邀請卡這件事,他贊同陳方說的:張簡庭吉對紀程臨的態度明顯很特別,但為什麼?他左思右想推敲不出來。
總不會是青春事件吧?他自己雖然抱持著懷疑,但也不否定。小時候總愛欺負自己喜歡的人,不是真的想惹腦對方,只是想看喜歡的人不一樣的表情,會有種「這只屬於我」的感覺。
這樣想想好像又不是沒這可能,臣君宇決定還是不提這可能性,一半是私心,另一半則是在不知道真正始末之前,還是別太多猜測比較好。
只是現在都過了兩天了,感覺紀程臨還惦記著那件事情。
「嗯?想什麼?」紀程臨的聲音像是突然被點名的學生,聽起來有些錯愕,「喔那件事啊,沒有,我不是在想那個,我剛突然發現我的行事曆似乎被我排錯了……我跟你約哪天啊?」
「下週三,又是你整骨之後。」這真不知道是巧合還是紀程臨故意的,每次約喝酒都是他的整骨日。見面時他身上都帶著草藥味,不難聞但讓人印象深刻,在任何一間喝酒的地方裡感覺都變成一個很獨特的存在。
就像每次在酒館中,自己如果去上廁所回來,總是會看見紀程臨沈默的調整耳機裡的音樂──儘管通常酒館內都會有音樂聲當背景,但紀程臨就是會在獨自一個人的時候戴上耳機,聽著自己的音樂。
有種明明他人就在這個地方,卻又不在眼前的脫離感。
他在聊天室中會聽到紀程臨分享的工作音樂,什麼類型都有,大概是隨著他的心情而換。但在外面的時候,紀程臨聽的就不是歌曲,而是白噪音──有次一起喝酒時他好奇的問了,紀程臨倒是大方的分享給他聽,是海浪加上偶爾的風吹過樹葉的聲音。
問了他聽這個的作用是什麼,他笑著說這能讓他心情平靜下來。
他有注意到紀程臨如果人在外面,幾乎就都是把這聲音當自己的背景音樂。但有什麼是需要讓他無時無刻都需要「平靜」呢?
「星期三!?」喇叭傳出紀程臨有些慌亂的聲音,還有紙張翻動的聲音,臣君宇猜想那應該是他隨身帶著的小記事本吧。「完蛋!」
「怎麼了?」
翻頁的聲音頓了一下,「現在發現跟交稿的時間衝突,我得把整骨的時間調整開了,跟你約的時間可以調嗎?」
「沒問題啊。換哪一天?」臣君宇忽然想起一件事,「你那天會弄到很晚嗎?不然你差不多結束後我帶酒去找你?」
「酒?」
臣君宇忍不住笑了出來。喇叭傳出來的聲音帶著濃濃的期待,光聽就知道紀程臨想喝酒,非常的想喝酒。
「天使白酒啊,我還幫你保管著幾瓶呢你忘了?」雖然才5度左右,份量也不大,但剛好是個不傷身體的慰問品。
「我還以為那些酒被你幹掉了。」
「說會留給你的就會留給你,不然你以後不信任我了怎麼辦?」
說完對方短暫的沒聲音了。臣君宇其實知道自己的聲音優勢,猜想一直聽著音樂聲音的紀程臨應該對聲音很敏感,他有時候是刻意控制自己的聲音高低的。
從每一次的停頓或是表情看出,效果頗好的。每次遇到這種回應他心情就很愉快,非常有逗弄小動物得到的療癒感。
他忽然想起,這該不會也是張簡庭吉想要的回應吧?只是中二年紀只會做出中二舉動,結果得不到他想要的反應就反而怒了。
越想越覺得這可能性很大,但他決定還是不跟紀程臨提這件事情。
「不想喝嗎?」這次停頓得有點久,臣君宇再發聲問。
「想喝,」講到酒回答得很快,「我在看我的進度能多快結束。」
有酒都可以督促工作了,這真的太強大了。「別急,星期四我也沒事,你星期三交稿完也可以先休息。星期四約小酒館也可以,我帶酒去找你也沒問題。」
「這樣感覺直接綁住你兩天,是不是不大好?」
「沒關係,」壓低自己的聲音,「我的時間就留給你。」
█
他有點不知道自己怎麼結束對話的,大概就是找了個藉口就逃離電腦前了。
衝去廚房想倒杯水喝,結果發現沒水了,他乾脆守著瓦斯爐煮水,順便讓自己冷靜點:「我的時間就留給你」突然讓他驚覺這句話似乎有些……別的意思?
等水煮開的時候,他回想了過去跟臣君宇的對話,忽然覺得好像有很多對話都很耐人尋味。自己當下怎麼都沒有反應,就這麼順的繼續跟臣君宇進行對話。現在想想都覺得挺奇妙的。
他覺得臣君宇個性外向,交遊廣闊,上次帶他去買衣服的店家老闆也熟識,聽說只去喝了兩三次的小餐館也已經跟店長成為朋友。
是跟自己個性完全相反的那類人。
不只不擅長交際,也很難跨出交朋友的那一步。人多讓他平靜不了,獨處如果沒聲音又會讓自己心慌。有時候自己想想都覺得自己很難搞。
就像昆蟲有趨光性,怎麼想都是自己這類人會崇拜嚮往臣君宇那類的人,反過來有可能嗎?
聽著水燒開的琴聲,連這款燒開水後不是傳統刺耳笛聲,而是傳出一段琴音的水壺也是臣君宇給的。給他的時候還說了類似:「你不是對聲音比較注重嗎?我看到這個水壺就想應該很適合你用。」
關上瓦斯,看著失去光源暗下來的檯面,他搖搖頭還是覺得不可能,有光當然往亮的方向走,誰要往黑暗前進呢?
█
把附著檔案的信件寄出,他伸伸懶腰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入口的澀味讓他差點吐了出來──忘了茶早冷了,茶裡充斥著茶葉久泡後散發的極致澀味。
剛好工作告一段落,就等等汪於夙回個收到的訊息給他。他起身收拾工作區域周邊的東西,不確定參考文件還需不需要,就先整理整齊堆在一邊,被他無意識放得到處都是的筆也都先整理回筆筒中,把茶壺茶杯都收拾去廚房後他瞄了下時鐘。
七點五十分。
這時間真是微妙,才剛進晚上的時間帶,去赴約或是邀朋友到自己家好像都不算晚的時間。該怎麼辦呢?以前都不會煩惱這種事情,想喝酒就去赴約,現在卻因為突然意識到好像有什麼正在發生,結果一切就覺得似乎有些尷尬了,雖然也就他單方面的覺得尷尬。
工作一結束這件事情就又回到自己腦中,他洗完茶壺重新泡上一壺坐回電腦前等回信。他這幾天都沒開語音聊天室,說為了趕工作也沒錯,但大半的原因他自己知道是因為想先逃避一下──雖然臣君宇也不是每天都會進聊天室。
把電腦播放的音樂改成慣常聽的海浪聲,他需要點時間空間來思考這件事情。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想思考出什麼答案來,如果是問自己是不是喜歡臣君宇,他覺得這個沒什麼好想的,他本來就知道自己受對方的吸引,但是哪種喜歡,其實他分辨不出來。
這種事情真的會有「正確的」答案嗎?知道了又如何呢?
他忽然一愣,那他現在是在煩惱什麼呢?他覺得自已混亂了,真的是在煩惱這個嗎?多喝了幾口茶之後他才想起來他煩惱的不是喜不喜歡的問題,而是他要不要回應的問題。
嘆了口氣,儘管他朋友不多,接觸的人也不多,可能見不多識也不廣,但他記得他一直以來都還滿敢直接問問題的啊,怎麼現在變得這麼拖拖拉拉的呢?
拖拖拉拉得令自己覺得都厭惡起自己來了。厭惡自己,也厭惡自己浪費掉的時間。
喇叭傳出有新郵件的聲音,他原本想應該是汪於夙回他信了,但點開介面一看,卻發現是個不認識的郵件地址寄來的信,主旨打的卻是他的名字。
這什麼信?病毒?還是詐騙?但他實在是頗好奇主旨是他的名字的信件到底內容是什麼。他打開掃毒軟體掃了幾次沒發現問題,點開內容之後他有些楞住。
寫信的人是張簡庭吉,信的內容是想約他出來聊一下,後面附著約見面的地點資訊,看店名是間餐廳,但不知道是怎樣的地方。聊一下?是要聊什麼?他們之間有什麼好聊?他一頭霧水,收到這封信真的是讓他更加的納悶。
電腦又發出一聲收到信的聲音,這次就是汪於夙了。除了回復稿子收到初看沒問題外,也通知他需要找一天到汪於夙公司去領費用還有簽些文件。
還沒查看哪一天有空閒時,他的 LINE 發出了有新訊息的聲音,他停住本來拿著滑鼠要點開視窗的手,改拿起身邊的手機,長按通知欄偷看一下是誰來訊息。
這次是剛剛煩惱的對象,臣君宇,內容問他工作情況怎樣?是要帶酒找他還是約在外面?
大家是約好的嗎?而且是在他家裝攝影機了嗎?除了汪於夙外兩個人怎麼這麼剛好選在這時間傳訊息跟信件過來?
他決定把手機反扣在桌上,再把電腦螢幕的電源關了。剛工作完,他想當個愉快的駱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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