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人][十二國記][尚六] 前進(9) 完

還在想著,一旁的軍人就朝他們踹了過去,大聲喝止:「大膽!現在沒有你說話的餘地!」見那人掙扎想開口,正想再補踹一腳時被成笙揮手制止。

帳帷內早已有無法忽視的淡淡血腥味,再補個一腳那軍人說不定吐血,屆時倒得急的可能是自家宰輔。他吩咐著將人嘴先堵上再帶去一旁,「宰輔,在王上回來之前,請您先在這帳帷中歇息一下吧。」

六太還沒苦中作樂的對成笙說『你只是不希望我到處亂跑』,一直不見人影的尚隆大步的跨進帳帷中。尚隆身上臉上四處沾滿了紅色的血跡,六太心中一跳。不知道是敵人的還是他的。兩人眼神還沒對上,大步向前走的尚隆就揪起才剛帶去一旁的軍人衣領,「說,你們跟梟王有什麼關係?」

從失道的君王中敗落的國家,到重新再恢復了些繁盛的現在,「梟王」這二字在雁國中已經超過五百年沒人再提起過,吵鬧的帳帷中因為這二字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在場的人全都愣住了。

成笙沒楞太久,回過神後上前解下那人口中的障礙,並初步的用眼神掃過雁王全身上下。小傷雖不少,可見之處也不像大傷的樣子。成笙先放下了擔心,隨即也同樣嚴肅的看著被抓著的軍人。梟王剛死的時候,也有不少人藉著名號鬧過一陣,甚至在雁王即位之後也有過,但這三四百年間,雖說沒有萬物皆復興,總的來說都是往好的方向發展,一開始曾有的反對勢力都不再出現了,現在怎會又出現?成笙想起剛剛這人口中喊著的「偽王」二字,這是指要造反嗎?又會是誰?

「真王的名號不是你們這些騙子可以叫的!」那人激動的大喊,「等到真王再度降臨,你們都準備受死吧!哈哈!哈……咳咳……」

「別踹。」尚隆阻止一旁的小兵想再踢去的腳。那人激動喊著的言詞中,反覆的出現『真王』跟『偽王』的部份,搧動這些人相信的人是誰?跟梟王有關的人?或又只是個想藉機作亂的人?「你口中的真王究竟是誰?」

『宰輔。』賓滿的聲音響起,『援軍正在接近,約莫三刻即到。』

雖然知道援軍不會太晚到來,但眼下混亂一片,這時候再怎麼有準備也不免慌亂。六太讓成笙先將還在鬧騰的軍人帶下去安置,接著將賓滿的話轉達給兩人知道,目光就膠著在尚隆身上沒再離開。

接過成笙遞來替換的外袍,尚隆俐落的將身上沾滿血跡的衣袍換下,「剛剛跟我對峙的人不斷重複真王跟梟王兩個詞。都已經消失快五百年的人為什麼現在又被提出來?」語畢他看向突然上前不斷拍著自己的六太,聲音不由放軟,「怎麼了?」

拍左拍右拍上拍下,確定眼前的人沒有大傷之後,「……沒。沒事就好。」小手緊揣著尚隆的衣角不放。儘管從分開之時就表現得沉穩,帶著樂俊奔跑、製作給成笙他們用的烽火時也很冷靜,但不管怎樣,沒看到尚隆好好的他總是覺得心裡的哪裡不安穩,現在拍到了真人一顆心總算是安了下來。

大手揉上六太的頭頂,「嗯,我沒事。」自家的小萌物還是最棒的,不過現下最重要的還是保住所有人,跟小萌物的溫存就只能先放到腦後。「你說援軍要到了?先清點一下目前我方剩下的人。」

成笙偏頭問了等在一旁的人後回報:「稟告主上,我方重傷一名,輕傷兩名,兵刃皆無損。」

尚隆點點頭想了下,「讓輕傷者再加上四人看著俘虜,脫下他們的衣服讓其他人穿上,散自周圍偽裝是他們自己人。」語畢揮手要成笙立刻去辦,接著才轉向六太及在一旁一直沈默的樂俊,「你們兩個……」

「剛剛問了賓滿,援軍分成兩匹人,打頭陣的約有百人,後陣則近千人。我們只有四十三人,人數懸殊太多,要扳倒前頭部隊還有可能,後面看來是主力部隊的就……」不讓尚隆把要他們躲去後方的話說出口,六太就先把收集到的資訊一口氣說了出來。

戰是一定得戰下去,雖然已經打草驚蛇但還佔有先機,不趁此一鼓作氣收拾起來,日後就得要花更多時間。以小博大不一定會輸,成笙也說後援也即將到了。但能不能撐到後援到來,要靠現有的這些人是否太過冒險?六太忍不住擔心起來。

尚隆笑著揉了揉六太的頭頂,「別急,我有事情要讓你們兩個做。」

一旁被整個肅殺氣氛驚嚇到的樂俊歪著頭,疑惑的看向對著自己與六太招手的雁王。

「宰、宰輔,你有看到了嗎?」緊抓著蠱雕翅膀,閉著眼睛專心聽著聲音的樂俊問向一旁的六太。

六太站在悧角背上,嘟鼓著自己雙頰、雙手插在腰間,語帶不滿的回:「沒、有!」

樂俊張開眼睛,看見六太維持了半時辰之前的表情,「王上也是為了你……我、我們好……」語尾聲音小到幾乎只有自己聽得到。

「好、好個頭!把我丟上這高空算什麼好?」

「確保援軍的方向無誤也是個重要任務啊……」被六太瞪過來,樂俊反射性的縮了下脖子,他抓抓頸邊的毛皮,「我們留在地面上也容易造成王上的分心啊。」

「在這邊我卻止不住我的擔心啊。」六太嘟囔著。雖然他不是被保護在大後方,但只做著支援任務卻仍是讓他感覺失落。仍舊沒辦法直接站在他身邊,仍舊被當成孩子保護的感覺真不是好受。雙頰再度鼓起,他不是不知道尚隆的用意,生氣也是對著自己。

「宰輔在意的是王上給你的任務嗎?」兩個人扒拉著六太的使令待在空中,等待並指引即將到來的援軍。樂俊覺得這個任務很重要,對沒有任何武力值的他來說,是個既安全又發揮他特長的任務──他有著優於普通人的聽力,六太優越的視力也同樣的適合。「這個任務雖然沒在第一線,但有人指引代表援軍找到王上的時間將會減少,這對戰況是非常……」

「嗯。我知道。」他稍微有些煩躁的打斷樂俊的句子。人力不足,這差事既可以讓他們遠離危險的第一線,又對大局有幫助。但,他就是煩躁於不能待在尚隆的身邊。儘管離得不遠。

兩方的第一波人馬已經對上,整片山域卻出奇的安靜,除了兵刃相接的金屬碰撞聲,他竟聽不到戰場上會有的喊殺聲。月色灰濛,先前他焚燒物品的殘火尚未完全熄滅,雖不影響他的視線,他看到的世界卻閃著奇妙的顏色。除了由下方往上飄的血腥味道,他甚至有這只是他一個散步行程的錯覺。

他恍惚的想著,援軍再不來,下一秒他就要衝去尚隆身邊。會不會成為包袱什麼的他都不管,他不在他身邊就是不對。

「來了。」

樂俊的聲音拉回六太的注意,他才發現自己的想法有多誇張。他忽略自己漸漸發熱的雙頰,努力專心的往樂俊辨別聲音後指出的方向看去,果然在遠遠的地方看到援軍所持刀刃的微弱反光。六太呼出口氣,「……要結束了。」

就跟什麼時候「開始」沒有人知道一樣,這「結束」的時刻也沒有驚動雁國的人民。春祭熱鬧的祭典仍然持續著,最終的祭祀也在宣告春已到來的號角聲中完美落幕。

所有觀禮的人都不知道他們所處的山域曾經發生過什麼,也不知道那些叛軍們都距離他們不遠。

後續的審判六太沒有參加,他陪著樂俊將資料收集完畢並且把人送回大學後就消失了蹤影。等到塵埃落定該斬該關該流放前,六太風塵僕僕的衝進玄英宫的書房。

審議這些叛軍當然不用王上親自出馬──儘管是他親手抓回來的。他正聽著成笙報告結果,就看到六太邊嚷著這些人都是海客邊衝了進來。

「海客?」成笙的報告才剛開始沒多久,尚隆疑惑的看向成笙。

成笙點了點頭,「有大約三分之一的士兵是海客沒錯。大約二十年前開始,這個組織就默默的將各地的海客招集起來,供給食衣住行,甚至有些幹部還有月俸。這幾年才接手的領導人也是海客,他相信自己才是雁國真正的王,還說王上您才是竊奪了他身份的人。以此為名,號招了不少我國或是別國人士,想要趁祭祀這種重大儀式時將您拉下並且昭告天下他才是真正的王。」

已經扯了個桃子咬的六太邊聽邊點頭,「不愧是成笙,比我查的還要詳細。他的處分是?」

「引亂之人當立斬,以利威信昭告天下。只是春祀後不宜見紅,時間會在夏立之前執行。」再說了一些其他人的處置後,成笙就告退了。

房間內只剩下尚隆與六太兩人,「你一定還有查到些別的,說吧。」失蹤了這麼些時間,得到的資訊要是真的比成笙少,六太不可能保持冷靜。

「他在蓬萊的姓氏,是小松。透過廉麟的吳剛環蛇我去蓬萊那邊確認過了,是……」六太沒繼續說下去,尚隆沈默了會點點頭。

「如何?」六太問。

「什麼如何?」

「處置……會改變嗎?」

尚隆挑眉。「為何要改?不說那個國家早就滅了,蓬萊已經沒有屬於我的人民了。就算是我的子民,做錯事就該得到相應的懲罰。」雖然撇去他有雁麒這個『官方認證』後,他與那人的差別,或許就只在於他手中握的人比對方多罷了。

六太多觀察了幾眼,發現尚隆情緒沒有太多波動,突然就鬆了一口氣。說不上來自己在擔心什麼,就算真的是尚隆在蓬萊的子民又如何,尚隆活在這裡的時間已經比在那兒的時間還要多上好幾倍了,也不可能因為這樣就……六太臉突然一熱,急忙就想抓桌上的茶水來喝,怎知那是熱茶,手一碰到六太就忍不住叫了出來。

在一旁支著下巴看六太獨角戲演了好一陣子的尚隆,搖了搖頭笑著把六太燙紅的手指拉到自己耳邊捏著耳垂,「在慌著什麼啊你。」

也不是第一次這麼親暱的動作了,六太回起話來還是支支吾吾:「沒、沒慌什麼啊。」正確動作不是捏自己的耳垂嗎?捏別人耳垂感覺讓人異常害羞啊……

「我們是不是還有什麼帳沒算清哪?」六太想起光州的事情來。「怎麼想都覺得這事是我跟樂俊被你算計了!」儘管中途遇到叛軍純粹是運氣問題,但在那之前突然拐了樂俊讓他慌張也是事實。就算知道捏了也不痛不癢,他還是加大了手中的力氣,把尚隆的耳垂也捏得紅通通的──跟他的臉一樣紅。

「結果是好的就好啦,」尚隆笑著把六太的手抓下,額頭抵上對方的,「這是我現在的底線了,六太。就如同你想站在我身旁一起戰鬥一樣,我也不希望你因此有任何危險。你或許覺得這還不夠,但慢慢來吧?」

低沈而緩慢的聲音,在六太的耳邊流洩而過,剛剛還有著的嬉鬧氣氛全在這一瞬間消逝。眼前鼻間全充斥著尚隆,再加上不斷迴響在耳邊的那句話,六太忍不住紅了眼眶。他的確是覺得不夠,但也覺得滿足──他站在他身邊了,不再是身後,前進到了跟尚隆同一條線上了。儘管那條線的前方還有尚隆護著的手,但尚隆說了,慢慢來,他終有一天也可以護在尚隆前方,終有一天。

「我進步了?」

「嗯。」

「你會讓我站在你身邊了?」聲音嗚咽著語氣卻像想討糖吃的孩子。

尚隆笑著親了親六太的鼻子,寵溺的將不會長大的身軀環入懷中,「那永遠都是你的位子。」

黃昏暖暖的光線照入屋內,兩個人的影子疊在一起,像交融在一起,又像互相依靠著永不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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