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
六太輕手輕腳的準備踏出玄英宮,尚隆的聲音就從後面追了過來。「呃,」本來沒打算停下的腳步被蠻橫的攔腰抱起阻斷,「散、散步。」
「這麼好興致在夜半三更的時候散步?喔不,剛剛二更的報時才剛響過,還不算半夜呢,你說是吧我親愛的台輔。」
不知道從何時開始,尚隆一直都用玩笑的語氣稱他「我親愛的台輔」,而喚他名字的時機卻變得微妙且曖昧。這麼一想,橫抱在他腰間的手顯得燙熱,他放棄掙扎地將全身的重量都放在強壯的臂膀上,「那又是怎樣的好興致讓雁王在這半夜中出現在這裡?」
「去獵食。」
「……去山下嗎?」
尚隆輕笑了聲,六太的反應是意料之內。他走到庭院中,像對待易碎品般的將六太輕放在石椅上,「我已經獵到了啊,還去山下幹嘛呢?」
讓尚隆幫自己整理好衣裳後,六太翹起二郎腿用手托著下巴,「我可不是食物啊!你竟然把麒麟比喻成食物,哪天我上告狀讓西王母打你屁股好了!」雖然他不覺得西王母會理自己這個要求。
「你的確就像食物啊。」尚隆嘆了口氣,用手環住六太,有些壞心的在他耳邊說話:「揣在懷中怕過熟,捧在手上怕摔壞,連藏在櫃子中都怕被偷。瞧瞧我,多辛苦哪!」
連過熟都說出口,難不成自己真是顆桃子嗎?六太笑出聲,「那該怎麼辦呢?總不會……」
「吃掉就好了。」
側過頭看著尚隆無比認真的眼神,六太忽然覺得不能輕忽這句話的真實性。「……別用認真的表情開玩笑。」
「對你我一向不開玩笑的。」收緊手抱緊他揣著放著都擔心的六太,「讓你去幫樂俊,不是要你把自己放入險境。」
「我沒有……」連首都都還沒踏出去,怎麼就開始說自己危險了。
「是『還』沒有吧?」把下巴放在六太的頭頂上,「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你了。聽你說過的夢話,都快比我聽過的小曲要多了呢。」
「夢……」什麼夢話,六太氣不過的拉了下垂在自己臉頰旁尚隆的長髮,「就這麼不信任我嗎?」
「不是信任不信任的問題,就只是擔心你而已。誰不知道我們雁國的麒麟習慣了自己一個人到處跑,連蓬萊都拋下我自己跑去。」
蓬萊?莫非是上次去找泰麒的事情,這也太……「你也太會記仇了吧?都過那麼久了,後來你還不是盛大的去接了那孩子回來。我習慣自己一個人到處跑,不也正因為你老是把我放在一邊自己決定了一大堆事情,甚至還打算瞞著我,真的被放在一邊的反而是我吧?」
以現在的狀況看來,瞞著六太這件事情的確是錯了。但出發點是擔心他的衝動,在這點上來看又有些微妙的壓制住。「我是王,連同你在內都是我的子民,所以……」
「為了我好的話應該是讓我站在你身邊吧。」再度打斷尚隆的話,六太話中帶著些微的怒氣。「我可沒柔弱到只能被你保護。在不清楚到底對我會不會有危險之前就瞞著我,在讓我知道事情之後又阻止我一起參與,這算什麼?不信任嗎?」
有時候會覺得,一起度過的五百年只是一場夢,他與尚隆彼此之間還是有太多不熟悉的地方。以為熟悉的其實只是換個角度就變得陌生,像是在蓬萊看過的萬華鏡一般,稍微一碰就是幅截然不同的圖畫。陌生又熟悉,忽遠又靠近。
「別氣,我不是來找你吵架的。」圈緊懷中這顆氣得臉頰泛紅的桃子,尚隆用下巴磨蹭著六太的頭頂,想要安撫他的情緒。「我只是擔心你,只是擔心你……」想要安撫六太的情緒,但才沒幾句話聲音就變得像是呢喃似的。
「尚隆?」感覺到尚隆的情緒變化,但姿勢關係看不到他實際的表情,六太再度拉了拉臉頰旁尚隆如墨黑的頭髮,「說話別說一半。」
聞言尚隆笑了下,「話只說一半感覺比較有魅力啊,失敗了嗎?」
「……大失敗。如果你的擔心是怕我跟四百多年前那時候一樣的話,小心……小心我咬你喔。」想不出別的威脅字眼,六太脫口而出連自己都覺得沒氣魄的內容。果不其然聽到身後的那個人不隱藏的笑聲。「笑、笑什麼!?」
「你實在是……」尚隆低頭隔著衣服輕咬了六太的肩膀,「太令人想咬你一口了。」認真說起來,這也是他擔心的其中一點。除了擔心六太的衝動讓他陷入險境外,也擔心六太天真傻勁的這一面會引起另一種危險。
他喜歡軟軟香香的女孩兒們,靠在她們懷中或抱在自己懷裡都很舒服。但卻只有眼前這像個孩子任性卻又天真的麒麟,會讓他擔心又愛憐得無法入睡。
「會想咬我的大概只有妖魔跟你了……」咬著自己的人轉而舔著自己的後頸,讓他覺得有些驚嚇,「……就說我不是桃子了,你這個雁王半夜不睡覺就為了要咬我舔我嗎?」
「剛剛不是說我在獵食嗎?」其實這孩子身上的香氣也不輸給那些女孩兒們,尚隆不住地用鼻尖磨蹭著他的後頸。「先聞聞舔舔,再美味的開動,這樣才對得起食物呀!」
「就說我不是食物了……」尚隆的動作惹得他全身癢,身體被大手牢牢環住只好徒勞無功的左右閃躲。「我不是一個人,樂俊跟著,たま也跟著。就算我跟たま真這麼不濟,也還有悧角在。」
連座騎的たま都算上戰力,尚隆停下騷擾的動作笑著,「那不然……買一送一,兩隻都借你,還借你個騎夫如何?」
たま與とら是尚隆的乘騎,是能夠一天跑一個國家的高級妖獸──騶虞。雖然性情不夠溫馴,但對於尚隆跟六太還是很服從的。所以當非這兩個人騎乘的時候,就需要一個與牠們相處過並有訓練的騎夫來負責掌控牠們的方向與情緒。
這個尚隆介紹來的騎夫叫做「陳光」,據他自己說是個海客。海客跟半獸在雁國並不少見,也聽聞有海客任職公職,在十二國中雁國大概是最接受海客與半獸的國家了。
只是這人的打扮實在是太過詭異。身上的衣服雖然一看就知道是上等布料,隱約可以看到原本繡著的圖案作工應該也是相當的美麗。說「原本」是因為衣服破了好幾個洞,所有的「精美」都只成了過去,而且還不只穿了一層這樣的衣服,疊了好幾層衣服讓身體變得有些臃腫,看不出原本的體格是如何,但他的身高跟尚隆差不多高,於是看起來更顯眼。另外令人覺得不舒服的是,這個人除了眼睛外,身上的各處都綑綁著繃帶,露在繃帶之外的長髮也髒污不堪。
第一次出現的時候他還以為這是哪來的盜賊,但這人與尚隆的交談感覺卻又相當親密,時不時的交頭接耳還有說有笑。因為常常偷溜出宮的關係,尚隆似乎結交了不少社會各個階層的人,六太也有幾次在街上閒晃時撞見尚隆與人交談喝酒的場面。但這人的外表實在是太過奇妙,讓他一開始就忍不住要悧角想辦法查查。
『台輔,沒有查到什麼,但以氣味而言是安全的。』
雖然沒什麼根據也不是什麼特長,但悧角鼻子對於「歪腦筋」一向靈,聽牠這麼一說六太也就稍稍放心了。
這陳光雖然有著騎夫的任務,但並沒有每天跟著六太與樂俊到處跑,只有在他們換州進行調查的第一天,這人才會出現,負責載著樂俊帶著六太前往州境。多了一個人六太其實不是很在意,他原本就打算開始要去光州時要瞞著所有人去,所以其他時候多跟了一個人也無妨,還可以多一頭騎獸更方便。他也不是每天跟在身邊,不自覺得戒心就越來越低了,也越來越不在意這號人物。
所以直到他們第一天到達光州,才剛進領地,載著陳光與樂俊的とら立刻就消失了蹤影。六太才覺得自己實在是太沒有防備心了,才只是轉頭一瞬間,原本跟在六太後的人竟然就不見了。
雖然春天即將到來,整個空氣帶著冰冷的乾燥感,但這瞬間他卻覺得像是被當頭淋了冰水,不只從頭冷到腳,頸後也冒出冷汗。他呆楞沒有很久,立刻回過神來喚著自己的使令。
歷史上的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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