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碰碰碰!碰碰碰碰!
「治囿哥?治囿哥?」伴隨著急促的拍門聲是小八的叫喚。
幾乎是被拍門的巨大聲響嚇醒,聲音在密閉的浴室中不斷迴盪著,讓治囿差點從浴缸中跳了出來。
「啊?怎、怎麼了?」因為還處於驚嚇中,治囿連回答都有些斷斷續續。
「啊,有回應了。治囿哥,你進浴室已經快一個小時了,我怕你暈倒,你沒事吧?」
這麼久?他這才發現泡著自己的水已經涼了,原本充滿蒸氣的浴室現在也已經散去。他忍不住打了噴嚏。「我、我等等就出去。我沒事。」
「喔,好。那治囿哥我先幫你煮熱水泡茶喔。」雖然遲疑了會,小八的聲音才從門前離開了。
真丟臉。他起身擦乾自己,一邊想著自己竟然要讓比自己小上七歲的人照顧,一方面覺得自己也真沒有長進,儘管過了這麼多年,回憶起了那段往事,身體還是會微微的顫抖。
他這才開始覺得冷--不只是身體的冷,心也慢慢的冷了--原來自己,從來沒有從那個事情中站起來過。
他的自殘行為當然沒有成功,那時候已經少有往來的錦博從窗外爬進來,奪下了他手上的美工刀--這也造成了他手掌的傷痕,大力的甩了他一巴掌。
那一幕就像小說還是電視劇的情節,但的確在他身上達到了效果。他呆愣的看著眼前的『大哥哥』,在搶下他的美工刀之後竟然在他眼前哭了。
「他媽的作什麼傻事!沒人告訴你美工刀是來作勞作不是割自己的嗎?」錦博看他呆愣,氣不過又大力的打了他幾下,隨手抹去臉上的淚水,又繼續開罵:「有人告訴你你爸媽掛了你就要跟他們走嗎?他們對你又不好你自殺什麼鬼啊!」
「……你在哭?」
「對啦不行喔?馬的我多久沒哭了都是因為你!」
「為了我哭的?」
從沒有人這樣對他過,沒有人為他哭過為他心疼過。沒有人打過他,更不會有人這樣大聲責罵。
錦博對著這個問題明顯愣住,然後嘆口氣上前抱住他。「對,是因為你我才哭的,這對心臟太不好了,下次別再這樣了。」
聽到了這句話,他覺得自己真的被拯救,被『看見』了。他像是從沒大哭般的嚎啕,將來處理事情的警察跟鄰居給嚇了一跳。
錦博是第一個會看著他的人,第一個覺得他重要的人,他們差了三歲而且只是鄰居,但他到那一天,覺得自己發現了『屬於他的家人』。
他後來幾乎是纏著錦博,因為他知道錦博會看著他,會願意在意他。然後不知道從甚麼時候開始,糾纏的意義多了一層。一開始錦博家人當他還沒從傷痛走出來也就不理會,但某天被撞見了接吻的那幕,他開始被錦博家人排斥,甚至於怒罵他。
錦博沒幫過他。但他覺得無所謂,他不希望錦博覺得他很無用,他不保護他也沒關係,只要看著他就好了,只要在意他就好了。
不過從二月那時候起,他就失去了這個家人了。治囿苦笑著想。
不去想的話其實不會痛,偏偏一安靜下來他腦中就不斷充斥著這些回憶。以前的那些惡夢也不斷的重複出現,他不停的喝酒想藉此麻痺頭腦不要去想不要去思考。無奈越喝卻越清醒,越喝他越明白已經失去,於是他喝更多,卻又得不到他想要的安寧。
剛剛收拾客廳,他才訝異自己竟是如此能喝。用了那麼多數量的酒,才讓他難得的獲得昨夜的一晚好眠。那接下來,他要用甚麼方法才能入睡呢?
「治囿哥,你還好嗎?」
接過小八遞來的濃茶,先大口喝下暖暖身子。洗了個澡反而讓身子更冷,他敲了敲自己有些疼的太陽穴:「你是說宿醉還是剛剛洗澡洗太久?我還是第一次發現自己這麼能喝呢。現在反而是剛剛的洗澡讓我感冒了。」
自嘲的笑了下,這種時候才發現自己的海量,還真不是時候--想要藉酒將自己麻痺,卻適得其反。
看見治囿敲打太陽穴,小八欸了一聲抓住還在揮動的手。在治囿疑惑的眼神下,他笑著將煮開水而暖暖的雙手緩緩的在治囿的後腦勺到太陽穴按摩起來。
就像將緊繃的線緩緩的搓柔軟化,治囿那一瞬間覺得自己的頭輕了起來。「嗯……好舒服喔,小八竟然會按摩耶。」
「這是么子該有的技能啊。」為了要減輕一肩擔起家裡重擔而疲憊的大哥,他可是小學起就跟廉姐一起學習怎麼按摩呢。看著治囿哥舒服的閉上眼睛,嘴角勾著微笑,他心裡很滿足。
「……有兄弟姊妹真好啊。」他沒有,想當然爾的沒有。生下他的母親發現孩子也不能奪回父親的目光後,怎麼可能還會再生下對她而言是災難的孩子。這麼想起來,他能安然長大也真算是個奇蹟。「欸不過你今天是來上課的吧,我這個老師竟然叫你幫我按摩。」
「沒關係啊!你精神不好的話要怎麼看我念書?」
「噗,這麼急著回答,其實是不想要上課吧?也好,看起來我是真的有些受寒了。那你今天還是要住在這邊嗎?」
小八急著點頭,「當然當然,等你休息夠了我們明天可以上課啊。其實後天也放假,我再多待一天也無妨……」瞥了眼仍閉眼享受的治囿,「除非治囿哥嫌我太煩。」
多一天嗎?多累個一天會睡得比較好也不一定。「可以啊。反正我還沒新生入學呢。」
「對了治囿哥,恭喜你金榜題名。」
臉上的笑容僵了下,治囿睜開眼看向前方。「……嗯,謝謝。」
考研究所的動力已經消失了,但卻也是因為這原因讓他埋頭念書考上了研究所。總歸來說他還是該感謝錦博的。
「……不開心?」小八原先以為治囿哥是因為開心考上了研究所才喝酒狂歡,但剛剛這樣的回應有些不大尋常。
「不,我很開心啊,我一直希望能再往上念的,更不用說我今年是重考生,能考上我很開心哪。」
「那是因為錦博哥?因為你看起來不開心啊。」
「是嗎?」下意識的摸上自己的臉,「看起來不開心嗎?我不是在笑著嗎?」
心好痛。他不喜歡治囿哥這樣的表情,明明臉上就沒有笑容,卻覺得自己在笑。他停下手的動作,從背後緊緊抱住治囿。
意料外的動作讓治囿嚇了一跳,「小、小八?」
收緊手,他該怎麼讓治囿哥知道自己為了他而心痛?
「治囿哥,我喜歡你。」
「喔……我也喜歡你啊,小八是很乖的孩子--」像是鬆了口氣,治囿才笑著回答就被打斷。
「治囿哥我是認真的。」
感覺到交疊在身前的雙手微微的顫抖,治囿明白了小八說的意義。但是……「小八謝謝你。但是我……」
說到一半他頓住,他現在能說甚麼?感情上的寄託?在哪?
「治囿哥,是我自己想要告白的。因為我喜歡你的笑容,我不希望你臉上的笑容消失。」
「……小八,我知道『笑』是甚麼,我不是不會笑,只是現在……好奇怪,我明明覺得我在笑哪。」苦笑了幾聲,「謝謝你的喜歡,只是我……不能接受。」
額頭抵住治囿的脖後,他其實也沒有期望過會有肯定的回答,只是實際上聽到他還是有些難過。「但是,我還是可以在你身邊吧?」
「當然可以,你是我的學生啊,不在我身邊你怎麼上課?」
「不,不是以學生的身分,治囿哥,可不可以記住我喜歡你?」
嘆了口氣,他想起了以前的自己。「小八,你這只是一種青春期的仰慕,有時候那只是一種錯覺……等你長大了就會覺得這一段其實很可笑……」
是在說給自己聽的嗎?治囿苦笑著想。只是他的錯覺,到現在都還沒清醒哪。
小八猛地抬頭,著急的走到治囿面前,但還是將他框在自己雙臂之間。「為什麼?為什麼要說我喜歡你會是錯覺?為什麼不能是我真的喜歡你?可不可以不要因為年紀就拒絕我?」
「你喜歡我甚麼?」
這個問題讓小八一時語塞,「一、一定要有理由嗎?」
「可是我並不喜歡我自己,很想要殺死這個人。為什麼你會喜歡我呢?」
歷史上的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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