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BL] 如果我說我愛你(4)

這是甚麼地方?他想不起來。

他不知道前方那黑影是甚麼東西,也不知道自己在哪兒,甚至前一秒鐘他在做什麼他也完全沒有印象。

他只是一回神,就發現自己在這一片漆黑當中。

隱約知道前方有東西,既使看不到形影,但也感覺到那東西在注視著自己。沒有動靜,就只是靜靜的看著自己,帶著窒人的壓力。

似乎該鼓勵自己往前方走去一探究竟--不管是安全或是危險,但他沒來由的睏極,眼皮不斷的往下壓去,就算是想撐起精神似乎也是徒勞無功。

也好,睡了就安全了,不去看才是最好的選擇。腦中忽然閃進這樣一句話,還來不及想這是誰的聲音,一鬆懈他就闔上眼沉睡下去。

從黑暗中跌向另一個黑暗。

 

在夢裡的那雙眼閉上的同時,雷治囿緩緩的在現實中醒來。這樣的夢好久沒出現了呢,以前曾經每天做的夢,在上大學之後就不再出現。所以現在再度夢到,倒有種懷念的感覺。

剛開始反覆做這個夢的時候,他還會想追究夢裡面前方是誰在看著自己。找了以前的心理醫生,醫生卻只是沉思了一陣子翻了翻自己過去的記錄之後,只要他別想太多,說這個夢追究起來可能會讓他崩潰,要他真的有心理準備之後再去找他。

醫生說的那一瞬間,他大概就懂夢的意義了,於是跟醫生道過謝之後就再也沒去找過他。

作夢的原因他懂了,但他不想去回想。

用手背遮住從窗外傾洩進來的陽光,為了逃避陽光他翻身轉向另一邊,床鋪的另一邊意料之中沒有人在。也是,今天不是假日,這時間他該去上班了。

治囿撫著該是那人睡著的位置,像是他仍睡在上面。他想起以前做惡夢驚醒的時候,總能夠看到他焦急的眼神,一手拿著水跟藥另一手抱著他要他吞下去。

是什麼時候開始,不管是噩夢或是美夢,醒來的時候總是只有自己一個人了呢?

停下動作甩了甩頭。他將臉埋入枕頭中,決定繼續賴床而不再思考。

 

再醒來發現外面天色已經暗下,睡得有些迷糊的治囿反而無法分辨現在是甚麼時間。呆坐在床上時隱約聽到客廳傳來電視的聲音,他抹抹臉讓自己清醒些後走到客廳發現令他驚訝的人在。

「咦?錦博你在。沒上班嗎?」

錦博轉頭疑惑的看著治囿:「現在都晚上八點了。你睡到現在?」看見治囿身上單薄的衣物,錦博遞上放在沙發旁的薄外套。

治囿嗯了一聲接過外套披上,有些驚訝自己睡了這麼久。前一晚他的確是讀計算機組織而有些熬夜,但那時候並沒有感覺這麼累……他坐上沙發,將腳縮在椅墊上,雙手壓著自己的腳背。

「這樣坐不好看。」

「嗯。」雖然回應了但沒有意思要變換坐姿,治囿將下巴靠在膝蓋上,盯著電視上無聊的綜藝節目。

錦博嘆了口氣,治囿只有在不安的時候才會坐成這姿勢。伸手將治囿拉到身邊拍著,不知道他又在不安甚麼了,但除非他自己說出口,旁人很難去刺探出來--連他這個相處了這麼久的男友都常常摸不清楚了。

「你啊,改改甚麼都不說的個性吧!否則我不在的話誰去強迫你說出來?」順了順治囿睡亂的頭髮,他忽然脫口而出自己都驚訝的內容。果然治囿聽到之後像被驚嚇般立刻轉過頭來,眼睛瞪得又大又圓。

「甚麼你不在?」伸手抓住錦博的手,就算錦博要出差也從來不曾用過這個詞,他聽得心驚膽跳,儘管他們兩個都明白自己對對方的感情已經不再有以前的激情,但依賴已經成了習慣,光想到割捨這兩個字就無法克制發抖。

「沒事的,我只是準備要去出差。」不管過了幾年,人的脆弱都沒有辦法被補牢的吧?「這次難得得要待上兩個月,出去有點久忽然有點感慨吧。」

是嗎?治囿低聲的問。鬆開錦博的手,把他的手當成抱枕緊緊環著。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又作了那個夢的原因,他這時只想撒嬌。

認識十年在一起相處七年,彼此都知道感情早成了空氣,而擁抱除了溫度的慰藉跟欲望的抒發外,感覺再多索討都是一種強迫。這樣的相處關係對他來說是舒服而沒有負擔的,年輕時曾經說的承諾,現在早就可以笑笑的說自己太傻。只是如果真的要面對變化,心裡湧上卻只有慌亂而沒有自以為灑脫的解放感。於是他退怯但又不願意放手。

令人不安的夢,錦博令人不安的發言,令人不安的,這個感情。

搖搖晃晃的,能夠到哪兒去呢?

 

「小八,你要回家了嗎?要不要一起回家可以一邊聊天。」

抬頭一看,小八發現問自己的是旻毓。這個漂亮的轉學生最近常常找自己說話,而話題從今天天氣很好到教育制度改革的見解,從買了一枝很可愛的原子筆到要不要一起去打球吃冰。

意圖很明顯,他知道。不過他沒有拒絕過,一如他對待其他人一樣。

他一直都是靜靜的聽著她要跟他說的話題,要獻的殷勤。不知道自己究竟有甚麼魅力可以得到如此的歡迎,他一直覺得他禮貌而疏遠的態度,不就是某種程度的拒絕嗎?

而他有時候也很感嘆,他知道有幾個女孩子對自己很有好感,他遵循著家教要禮遇所有女性生物時,也在期待她們的告白--雖然只是期待在那時候可以明白的拒絕她們。不知道是不是女孩子們都太過機靈敏感,他受歡迎但是沒人向他告白過。

「好啊。」所以他今天仍舊是帶著笑答應了。

提起書包跟著走到門口,他不意外的發現一起回家的只有他們兩個,旻毓一直都很直接,直接的對自己表達欣賞,也都很直接的邀請自己。他其實也不只一次暗示自己有喜歡的人,但旻毓似乎選擇性的忽略,讓他也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因為她的直接讓他感到有些招架不住。

相較於自己溫吞的個性,他是很羨慕她這樣的行動力。如果他擁有的話,或許就不用卡在這種究竟要不要向治囿哥告白給自己了斷的迴圈中。但當這樣行動力的目標是自己的時候,他卻又覺得困擾,而更煩惱的是想到既然自己會有這樣的感覺,是不是治囿哥也會有?

「小八,你有在聽嗎?」

「……啊,抱歉,昨晚看小說看得太晚,現在覺得累有點恍惚,沒聽到妳剛說甚麼。」走路走到恍神,小八隨口說了個藉口,認真的道了歉:「真的抱歉,所以妳剛剛說了甚麼?」

「唔嗯,我剛剛是問你有沒有欣賞的人或……或是喜歡的人。」

「嗯,我有。」終於要來了嗎?他斂起自己的表情,認真且清楚的回答。

「小八一向都回答得很認真呢。」旻毓輕輕的笑了起來,聽到這個答案她臉上也沒出現甚麼特別的表情,還是一如往常的笑著。「那我想,那個人一定不是我對吧。」

「……呃。」聽到這樣的回話小八一愣,不是他預料中的告白?

「一直看著你就會發現了哪,沒有任何一個人是你會特別對待的,不管男生女生都一樣。你知道嗎?其實女孩子們反而是利用你這樣的個性,享受著跟你有些微曖昧的關係哪。」

「曖昧?」他可從沒有想跟任何人有曖昧啊。他想要有不同關係的,一直都只有一個人,而那個人的對象卻早已在他身邊。

「是啊,你被邀請的時候幾乎沒有拒絕過,對誰都一樣和顏悅色。雖然與人有距離但卻不夠,你這樣只會讓人想不斷欺近,看甚麼時候可以當成那個『特別』的。」

「妳未來是想念心理系嗎?」太恐怖了這一大段話。

旻毓甜甜一笑:「才沒有,我要去念財金系。」

「果然商人是恐怖的。」還好家裡那個最會理財的禮哥不是這類型的人。「不過……為什麼要跟我說這些?」這樣不是在提醒自己嗎?

「因為我不介意這種曖昧。」

女孩子真的很難理解,連說的話都很容易讓人聽不懂。小八微皺著眉,心裡想了一圈還是不懂這句話跟她剛剛說的那段話的連接點在哪。「我不懂……」

「你不想明白表示,不想拒絕所有人,不想畫清界線,那麼大家都會繼續這樣相處下去的。我想,就算我今天這樣說了,你一樣不會改變你的對待方式對吧?」

「所以?」小八微點頭,但還是不懂她想要說甚麼或是作甚麼。

「所以我不會向你告白,所以就能這樣持續跟你在一起。不給你拒絕的機會,那就是讓我自己有機會。你一定很好奇那為什麼我要說這些對吧?因為這樣,我就會在這些『普通朋友』中變成『比較特別』的存在,說不定哪天,我就可以成為那個『特別』的存在。」

看著說完之後對自己發呆的臉笑了下,偷襲的親了自己的臉之後就跑走的旻毓,小八此時此刻覺得「女孩子是天生的惡魔」這句話真是沒錯。他開始欣賞旻毓了,對於她的勇氣。

看見旻毓,就會想到自己。是不是自己其實也是想要用這方法,在治囿哥心裡慢慢的成為一個特別呢?真想偷旻毓的勇氣來用,但他可悲的發現,就算他偷到了,也只會把這勇氣放在心中。

在感情面前,勇氣竟然變成是最令人恐懼的一個敵人哪。小八深深的嘆了口氣,伸手抹去被偷襲的感覺。

 

越寫越慢…Orz 我廢了……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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