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人][十二國記] 延月之霧(上)

 

在失去意識之前,他一直在想,為什麼他被父母拋下了?

 

是自己不夠乖?還是不夠有用?不然為什麼要將他在這種寒冷的天氣中將他放在這裡?看著遠方火紅的天空,他還是不懂。

直到他看到鳥人般的怪物,大喊了他聽不懂的話激動的抱住他。這怪物是來吃自己的吧?但久違的擁抱感覺還是讓他在這一刻掉下淚來。

 

他,真的是被父母拋棄了。就算他再怎麼告訴自己等父母幸福了就會回來接自己,還是無法掩蓋被拋棄的事實。

 

淚不斷流出,然後絕望的閉上眼。

 

 

已經不是第一次站在這個水泥塊林立的地方,但他還是很難想像這是他小時候曾經待過的地方--蓬萊。空氣中飄散著汙穢的氣味,不知怎地雖然沒有戰爭,但總是有著令人無力的血腥味。

 

站在大橋的頂端迎著風,他閉起眼睛專心的搜尋記憶中的那個黑色身影。金色的髮絲在黑夜中飄揚,白皙的肌膚在月光下微微的反射著光,專注的臉上因些微的血腥味而皺眉。

 

『台輔,如何?』俐角的聲音在身體深處響起。

 

搖了搖頭後睜開眼睛,「蓬萊的空氣太糟糕,而且最近一直都有血腥味,讓我一直無法集中。」這情況令他有些著急,這次不比上次來尋找的情況,小不點一定受了意外,在那樣的情況下開啟蝕對身體無疑是一大傷害。

 

要快點,要更快一點找到他。

 

『那先回去吧,廉麟大人也正在等著呢。』

 

「……也只能這樣了,就先回去吧。」

 

說完從橋頂一躍而下,在半空中時消失蹤影。

 

通過吳剛環蛇製造出來的通道,他看到廉麟憂心的臉後,扯出安慰的笑容:「別擔心,一定可以找到他的。到時候還要麻煩妳,所以妳一定要保持好體力。」

 

「延麒你也是,我們之中只有你在蓬萊那邊曾發現過他的蹤跡,還要仗著你過去找他。」美麗而白皙的臉孔,柔聲反過來勸他。

 

「嗯,我知道。」站起奔波後有些疲累的身子,微擺手後俐角出現在自己身邊:「那我先回去了。」

 

跨上俐角的背,直往天際飛去,往他該回去的目的地--關弓前進。

深夜的玄英宮安靜無聲--只除了他的腳步聲,他邊走邊笑著想,他一向是破壞規矩的那一個。在這大半夜還在外面晃蕩,要是被發現了大概不只是挨頓罵就可以解決吧。

 

宮城在雲海之上,明亮的月光灑在他所要經過的路上。太亮了,簡直就像那一夜。緩下原本急促的腳步,他望向那永遠不會被遮掩的發光體,撫上裝飾在腰間的藍田玉。

 

火紅的天成了意識最後的景象,再醒來一切都不一樣了。他貪婪的吃,急切的學習任何可以成長的,盡情以獸姿奔走在這個不是故鄉的『故鄉』。

 

但是,時機到了,昇山在他不得反對之下展開了。但刺眼的紅戰亂的疾苦對他來說是太沉重的記憶,他不願,不願再在這個他可以安樂生活的地方,再度看到一樣的場景,所以他逃了,一逃,逃到了蓬萊。

 

直到遇到他。

 

回神一看,原本朝著仁重殿(註)的腳步,竟不知不覺得走到了長樂殿(註)。猶豫了一下,他悄悄的推開門,以室內微弱的燭光,佇立在他的床邊。

 

小松尚隆。雁的王。

 

隔著布幔他看不到尚隆的睡顏,但從均勻平穩的呼吸聲,他可以知道尚隆應該在美夢中。今晚自己是怎麼了?大力的吐了口氣,一直想到過去讓他有些心驚。

 

小松尚隆。我的,王。

 

儘管全身的血液都說這人是王,是他該跪下身,低頭迎接的王。但是他心中那火紅的顏色給他的不安跟恐懼,讓他只選擇了在一旁旁觀。直到尚隆失去他的人民,直到自己將國家交給他,他的不安仍是沒有任何削減。

 

他低下頭看著自己的手,握緊之後又放開。對了嗎?自己做對了嗎?自己選的這個王,選對了嗎?

 

忽地視線中出現了一隻手要抓自己,反射性的要縮回手之前眼前一晃,他發現自己被拉往床上,靠在某個溫暖的胸膛中。

 

「……」

 

「我才想今天怎麼一整天都沒看到你,你竟然在偷看我睡覺呵?」語氣一聽就知道剛剛根本就不是就寢狀態。

 

「堂堂一國之王竟然有裝睡的嗜好?雁國的子民真可憐。」

 

「堂堂一國的台輔,竟然一整天在外頭鬼混,半夜才回宮還帶著一身的……」原本含笑嗅著六太身上味道後皺起眉,「你身上有海潮味道,你跑去蓬萊?」

 

「哇,你是狗嗎?竟然聞得出來我身上的味道。」想用手肘撐開太過接近的身體失敗後,六太認命的讓尚隆抱著自己:「我去了,為了要找小不點。」

 

「喔,那隻黑色的麒麟。那,有結果嗎?」沒有鬆開手,反而將原本在身上的薄被掀開,蓋在兩人身上。

 

六太瞪著尚隆的動作,再看回他臉上有些得逞的笑容嘆了口氣。算了,反正這傢伙怪異的舉止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光他今天罕見的留在寢宮就很詭異了。

 

「沒有,這次我特地在之前曾經感應到他的地點附近尋找,不過沒有任何線索。」

 

「驍宗那邊也是沒有消息,」尚隆的視線越過六太的頭頂,看著窗外的某點,無意識的用手纏著六太的金色髮絲轉。「戴的動亂也還沒平息……申請進來避難的人好像變多了……」

 

反常,真的很反常。六太感覺自己的頭髮被纏在尚隆的手指上,然後鬆開,接著再纏起。再加上尚隆難得的留在宮內過夜,甚至這時間了還沒入眠--這就像是在臉上寫著「我很反常」般。

 

「尚隆。」

 

纏著髮絲的手指頓了下,尚隆收回遠眺的目光一如往常微笑的問:「怎?」

 

「怎麼了?」

 

「甚麼怎麼了?」

 

六太沒有回應,只是抬起頭看著仍保持著微笑的尚隆。停下繞著六太髮絲的動作,他想張口再問一次甚麼怎麼了,但看見六太專注的眼神,他屈服了:「我只是…只是夢見了那一天。」

 

沒有特別解釋是哪一天,但是六太明白--是那個尚隆失去了所有屬於他的子民,也是自己屈膝跪下迎接他的那天。也只有那天才能令尚隆出現這樣的臉色。

 

「我不想軟弱,也不能軟弱。那一天他們喊著我少主的神情是支撐著我一路走到現在的力量,我應該要為了他們更堅強……這樣是不是很可笑?我不是為了現在的雁國子民努力,而是為了不再見到那樣的神情……」

 

「從你允許我迎接你回來的那天開始,你就是為了雁國在努力了。」從那天起,他就沒看過尚隆出現軟弱的神情,直到今天。

 

沒有人給過掌聲,每個人--包含自己,都覺得這是『王』該做的事情。

 

為了他自己從出生以來就在學習的事情,為了不辜負那些逝去的人的期待,為了與自己的那個約定。

 

--自己給他國家,而他成為王,治理這個國家。

 

心好酸。六太兩手撫上難得軟弱的臉孔,悄聲的說:「累了?」

 

是他將國家這個枷鎖套在他身上--儘管這是他所希望的,而他也為了這個枷鎖努力了五百年。如果他說累了或是滿足了,想離開了,那是不是自己該放手?

 

是不是,該讓他離開自己?

 

尚隆沒有馬上回答,他只是笑著將六太的手握下,呵氣暖著冰冷的手。

 

「……不要用對花樓女子的方式對我。」想抽回手卻無奈於尚隆的手勁。

 

「可是小花很喜歡耶。」邊呵氣還邊搓手。

 

「我的名字不是小花。」

 

「嗯,你叫六太馬鹿。」低沉的聲音念著六太的名字,讓六太不自覺的顫抖。「我不是累了,我還有很多事情想作。只是這麼多年來,看了一些鄰國的王跟麒麟來去,有了些感慨吧。再加上泰麒在蓬萊,就想起了以前的事情來。」

 

真的嗎?六太垂下眼,兩個人都同時的想起了在蓬萊的事情,真的只是恰巧嗎?

 

「如果你累了……」說到一半六太也不知道自己想說甚麼,是想說他可以就這樣走沒關係,還是想要求他留下來,或是……

 

不是失道的話,王走了,麒麟還是可以繼續活著。然後他要重覆昇山、選王的過程,一個人等待下一個王出現。

 

一個人。

 

他想起紅色的天,戰火的煙硝,疾苦的生活跟親人的放手。

 

尚隆感覺到握住的手正隱隱顫抖,才準備要說些甚麼,就聽到急促的腳步聲跟開門聲響。

 

「請恕屬下無禮。」天官罕見的不顧禮節直闖入室,「王,慶王派了使令來求見。」

 

六太慶幸著布幔還是放下的狀態,不然第一個挨罵的應該會是自己了。

 

「甚麼事情要急到半夜來吵我?」儘管語氣很輕鬆,尚隆還是扶著六太坐起。會急表示事情很重要,慶王會有甚麼事情……

 

「使令來報,李齋殿下現在正在慶景王那邊,身受重傷。並且有傳言說,戴國的阿選造反,請求王協……」

 

話還沒說完,天官就看到六太就從床上衝出,話聲一頓,還沒說出教訓台輔的話,就被六太抓住急問:「甚麼時候的事情?」

 

「……半個時辰前來報,使令才剛回去。」看台輔有些蒼白的臉色,天官吞下斥責的話語,只在心裡記下這筆帳。

 

看著六太聽完話直衝出去的背影,尚隆無奈的嘆氣:「哎呀哎呀,這麼衝啊。」

 

「禮節又不見了呢。」跟著嘆氣後,天官繼續將內容說完:「慶景王請求王您的協助,需要有關戰爭的商談。」

 

「戰爭哪……」這是六太最討厭的事情了。「幫我備騎吧,我馬上出發。」

挑戰十二國記的衍生,我也真是夠有勇氣了(遠目)
本來這篇是想要昨天寫玩給自己當生日禮物,結果失敗。
不僅沒寫完,還比我想像中的字數多,本來一篇結束變成要兩篇。
就乾脆慢慢寫了=.=
這是去年就想寫的文章了,最近頻頻湧上心頭,就乾脆一股作氣寫下去!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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